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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爱的救赎

  □邹文川

  熬夜太多,胸痛的毛病又犯了。

  住院的第二天,恰逢周末。一大早,母亲照例发来消息询问:“可以视频了吗?”我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,顿时犯了难,要是母亲瞧见了,肯定是要担心的。而依照我对母亲的了解,到时候必定是越解释越叫她担心。

  趁护士同志不注意的空儿,我抱着叠放在床头的军装就往厕所冲了去。

  换上军装后,为防穿帮,我还特意把党徽取出来戴上,并且洗了把脸,找了一个背景亮堂的地方,自认为精神了不少。

  然而天底下做母亲的,大概总能对自己孩子每时每刻保持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力。

  视频不到十秒,母亲便开始持续不间断地发问了:“你脸色怎么这么差?是最近工作太忙,又熬夜了吗?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啊……”

  猛然间一怔。离家已数年,独自面对形形色色的芸芸种种无数,旁人眼里,早觉得我是真正的大人了。而当我能较多地忍气吞声和勇敢顽强时,我也一度觉得,我已经被迫地长大了。

  现今才知晓,原来在母亲这儿,我依旧还是那个尚不能冷暖自知的孩子。

  在母亲急促也温柔地发问中,我不知几时就红了眼眶,即便是想到未来独行路上的荆棘万千,竟也丝毫不觉得可怖了。

  母亲还在,不管岁月它待我如何,疲惫不堪的时候,我就总还有一个撒娇的去处。

  她会心疼我、会护着我、会照顾我。从始至终。

  小时候父亲在外面打工,母亲带着姐姐和我留守在老家。在身体方面,那时候的我不大争气,总喜欢在夜里咳嗽发烧。

  闭塞的小山村里,连个赤脚医生也没有。母亲趁姐姐熟睡以后,便打着手电筒背着我往山外走去,为图就诊快一些,再快一些,母亲不仅是两脚迈得飞快,而且,每每都挑山上的小道走。

  南方的山路上,四季荆棘满地,周围更有怪石嶙峋,夜里照明不好的情况下,独自走起来很是煞人。逢上夏秋两季,得时刻提防蛇虫;逢上冬春,一路上怪滑不说,光是那刺骨的冷风也叫一般人望而生怯。途中有一乱坟岗,村里不少的鬼怪之谈便自那儿传出,母亲背着我,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从那匆忙经过,又在黎明前经那儿赶回——家里,还有姐姐和农活需得顾着。

  事实上,据我后来多年观察,母亲的胆子是非常之小的,这大约和母亲没有机会接受过系统的教育有关。一些封建的、骇人的鬼怪之说无法从她脑子里去除。我很多次发现,夜里,离屋十米远的厕所她也战战兢兢不敢去。可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女子,却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成为了真的猛士,不惧所谓的妖魔鬼怪,也不惧大千奇谈,倘若需要,便敢为之与天斗,与日月争辉。

  为此我还一度疑惑,而此刻,我似乎明白了过来。或许说,母爱本身便意味着无私无惧。是世间亘古不变、伟大而神奇般的存在,是送给所有在成长路上面对兵荒马乱时的人们,一份不屈而有力地救赎。

  感触之余,是开心与庆幸。

  母亲在我的弱冠之年,还依旧在电话里像嘱托三岁孩童般嘱托我,让我在繁忙之余,时刻能感受到母爱的温度,让我即便是在这北疆寒冷的病房之中,亦不会觉到半分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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