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戚玉龙
每个人都有过比恒河沙数还多的影子。这是巫鸿先生在《豹迹》自序的开篇。
这句话可以说是本书的核心,影子与记忆,构成了一个人的思想哲学。对更为开放和自由的记忆写作的追求上,巫鸿先生不去命名回忆录,而把他称作“与记忆有关”。
在艺术板块,豹迹的文字,让我重新认知了汉语的写作,是大于文学之上的记忆重构。
巫鸿先生的考察过程,让我对照了龚滩古镇的易地搬迁。在乌江岸上,有一座古镇,历经千年,有太多的个人记忆,家族记忆,集体记忆。
吾生也晚矣,从零星的碎片化记忆中打捞出我的经验记忆,从而完成了我记忆中的龚滩。
回望上个世纪80年代,吴冠中先生乘船来到龚滩,用画笔记录了那个时代的老龚滩,悬挂在乌江岸上的吊脚楼群,沉寂在旧时光里的石板街。遗忘之前,他用水墨语言重构了老街记忆,给我们留下了一组唐街、宋城的印记。他在黑白灰色调中,重构了峡江人家,爷爷奶奶的家。
时间再倒回去十年,古镇移了新址,换了旧貌,在两公里外的江滩重构了一条石板街,一座老龚滩。
九年前,我初次到这座新建的老街,龚滩的印记,从吴老的话语中得以呈现,我对照着老街的画作,开启了我的记忆重构。
历经八年,收集淘捡了数不尽的老物件,史料,手稿,照片,从一间木楼上构建起老龚滩的文化气息,从书屋的格局中,重构文脉。
深夜读闲书,对应着巫鸿先生谈到的基督的血迹,玛利亚的泪滴。
生活的记忆,发现北京,写到他的少年时代,那是一个回不去的时光,但记忆愈加清晰,他试图用文字重构,还原那个场地的记忆,以及书的记忆和记忆中的读书。
在我年少的时光里,书的记忆总是停留在借与抄,剪报与拼图,传说与故事。
我的读书记忆,要从中学开始,从仄逼的小屋里借得几本旧书,视若珍宝。回到宿舍挑灯夜读,还要用笔记本抄录一遍,方可归还,也不敢逾期,怕扣除了仅有的几角钱押金。
在龚滩的读书记忆,要从收集整理老街史料,吴冠中先生史料,鲁迅作品为主,直到系统性地梳理盟史手稿,我的阅读经验才趋于完善,从而形成了自己的阅读经验。
在人的记忆中,巫鸿先生写及不少忘年交,当然也谈到了木心先生。我在图书馆时,看陈丹青推荐木心,才真正了解到木心,后来作了系统阅读和解读。
龚滩,自然要谈及吴冠中先生。
我在古镇,首先倡导从吴老切入,龚滩的艺术才会有渊源。
这样的书写,就是通过艺术家本身的记忆,来构成全新的文化记忆,我从吴冠中纪念馆开启了吴冠中作品研究,形式美的学习,从而完成了艺术龚滩的底色。
兴趣从不来自公认的地位和价值,而在于与自己内心的直觉默契。
我的读书记忆,就是源于从小的阅读兴趣,我的这种直觉默契,也就是形式美的记忆重构。
在龚滩读《豹迹》,更多的是对自我的记忆重构,从而完成了老龚滩的文化重塑。